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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视界下的观影新维度:探索电影未来的无限可能

发布时间:2024-05-20 16:20:31 

AI 电影的未来

自 Sora 掀起影视行业的变革以来,业内人士和研究人员对 AI 电影的前景给予了乐观反应。互联网巨头的一份研究报告将生成式 AI 视为图文影视内容生产的终极解决方案,“内容制作成本大幅降低,效率大幅提高”。这段文字本身具有大语言模型的痕迹,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现实情况值得考量。

我们可以回顾早期的 AI 电影实验。早在 2016 年的伦敦科幻电影节上,电影《Sunspring》就完成了由 AI “编剧”的首次亮相。2018 年,同一团队将“换脸”技术与文本生成和语音合成相结合,在“编剧”的基础上让 AI 进一步承担“导演”的工作,推出了电影短片《Zone Out》。

上述短片在推出后引发了热烈反响,但并非因为作品水平。毕竟,由 AI “编剧”和“导演”的短片可以说是不知所云。即使是宣称能够生成“连贯一致”视频片段的 Sora,在画面细节上也难以经受仔细推敲。从现实情况来看,一部分人设想的 AI 电影仍与现实存在相当大的差距。尽管“技术乐观派”认为这一差距很快就会缩小甚至消失,但目前谈论 AI 电影在某种程度上仍是“科幻”想象。

这种想象也产生了实际后果。在《Sunspring》等案例中,真人演员听命于 AI 的“编剧”,引发了伦理上的错乱:本应听命于人的机器,反倒成了人类的主宰。难怪在 2023 年,美国演员工会和编剧协会相继展开了大规模的罢工抗议,其中一项核心诉求是拒绝加工由 AI 生成的大纲文本。编剧方的谈判代表、《查理与巧克力工厂》等诸多热映影片的剧作者约翰·奥古斯特坦言:“我们希望确保这些技术是作家使用的工具,而不是用来取代作家的工具。”

由此可见,当前的 AI 电影呈现出独特的“虚实相依”状况:就与作品创作直接相关的技术现状而言,它是部分人期待的对象,但归根结底仍是一个空洞的名词。

回归艺术视角

当前关于 AI 电影的争论大多围绕文化生产方式和内容供给方面展开,其参与者和相关方也多为影视行业从业者。正如英国艺术评论家约翰·伯格在《观看之道》中指出的那样,观者的视线、感知和解读,以及与他人视线的交汇,是作品确立其艺术地位的必由之路,其重要性不亚于创作的过程。

电影革新并主宰了人们的观看方式,开始让观众的视野与电影制作者的视野重合,引导观众的观点与制作者的观点靠近。因此他说:“照相机的发明,改变了人们观看事物的方法。他们眼中的事物逐渐有了新的含义。”在技术标榜互动性进入艺术视野之前,从广义上来说,艺术早已涉及观者与作品之间的交互。这种交互性质使得每一次观看都有其独一无二的性质,并激发观者的思考。

人工智能(AI)技术的崛起,如同摄影术的诞生。在期待真正的 AI 电影问世之前,将电影 AI 化、自动化,以及由此产生的技术,也意味着需要构建一到多种全新的“观看之道”。

以曾经风靡一时的“小冰写诗”为例。当评论家们将关注点放在 AI 系统“创作”的诗歌时,他们面临的难题在于无法将 AI 生成的作品与现有的文学体裁或历史悠久的艺术形式进行比较。那些使用“小冰”为选定图片“配诗”的网友们,享受的是一种文字游戏带来的乐趣。这种乐趣虽然缺乏“创作意图”“写作立意”等批评范畴的论证,甚至可能是非常简单和肤浅的,但它为使用者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体验:即时从图片中获得带有现代诗歌风格的文字描述,并从中还原出 AI 系统试图“模仿”的某个诗人的形象,使其跨越时空与当下的使用者产生联系。这种乐趣或许不属于诗歌,而属于某种尚未有明确名称的文化事物。但它并不妨碍人们直观地用“AI 诗歌”作为它的暂定名称。

从同样的意义上讲,当下关于 AI 电影(甚至包括 AI 绘画)的争论,它们与电影(或绘画)的关联可能也与 AI 诗歌与诗歌类似。这一名称暗示了它吸收自先前艺术形式的某些营养,但又掩盖了它与电影、绘画、诗歌的本质区别,以至于这些 AI 艺术比表面上的差异具有更多的共性:即允许即时交互的游戏式的审美体验。它的文化内涵和艺术价值不在于给定的文本或视频,而在于其中包含和暗指的前人杰作。

AI 电影所指代的事物有多少属于电影,人们现在还难以确定。而在它们面前,观众可以采取的一种观看方式,应该是将那些经过二次转码和重新组织的素材还原出本来的样子,辨别和探究这种转码和组织的逻辑和意图。后者既由操作者使用方法决定(如输入的原始数据),也由技术的设计者参与而融入到 AI 系统的每一次运行之中。

更广义的人工智能观

进入当代,艺术常被视为一种社会参与的实践。如果 AI 电影的突破之道在于观众观看方式的改变,那么作为一种“实践”,它所指向的是社会层面上人们如何对待 AI 及其产物的态度,即一种 AI 观。

不可否认,应对人工智能技术带来的挑战并不完全是技能问题。正如技术哲学学者芬伯格指出的,人工智能的流行之所以令人不安,在于它“赋予计算机以人类的形象,从而反过来使人被削减为机器世界封闭系统中的一个工作部件”。好莱坞编剧和演员工会的反应正是如此。面对人工智能的发展,人们需要重新定位自己与世界、与技术之间的关系。

这个看似抽象的重新定位实际上就是如何看待人工智能的问题。与强调理论知识和应用技能的技术能力相比,这种人工智能观更强调从人工智能技术受到的文化规范角度审视其运作中呈现的那些“似曾相识的陌生人”:看起来像“电影”的视频、接近“绘画”的图像或接近“诗歌”的文本,是促使人们与人工智能互动的原因。将其表面上通过“生成物的相似”引发的错觉消解,还原为一种自动程序运作的结果,不难从中看到一种以不同形式具象化的人性。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进步和深入各个领域,人们面临着重新定义和理解艺术的挑战。作为一种高速发展的技术类型,人工智能尚未拥有完整的知识体系,也很难要求所有人都具备相应的技术能力。这并不妨碍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与人工智能“相遇”,并完成与某个人工智能系统的交互操作。人工智能观正是扎根于这一整体性视野之中。通过有意识地寻求观察之道,可能有助于人们穿透“形态相似”的表象,深入其背后的技术逻辑与文化意义。这进一步要求人们从艺术的专门领域进入广阔的社会天地中。

人们的自我表达和与他人或社会的联系越来越多地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得以完成和建立。人工智能观既是具体掌握这些技术的前提,也是面对技术发展快速演进的内在要求。它促使人们在技术面前重新认识和凸显自身行动主体的特性,而不是成为单一技术逻辑及其所体现的各种社会权力关系的奴隶,从而保障今天暂时被称为“人工智能电影”的未来艺术形态能够获得真正的生命力。

(作者单位: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